我和哥哥躺在床上,辗转反侧、心急如焚,根本不可能睡得着。我们将门虚掩着,盼望着母亲在下一刻推门进来,但等到将近一点钟,母亲还是没有回来。而左边床上躺着的继父却睡得像只死猪,发出阵阵难听的鼾声。我们在心中猜测着母亲可能遇到的各种状况,越来越心慌。过了一点之后,我再也按捺不住了:“哥,我们去找妈吧!我觉得她肯定是出事了!” 哥哥茫然无措地说:“可是……家里只有一把伞呀,已经被妈拿去了。这么大的雨,我们怎么出去?” “那我们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啊,妈要是有危险怎么办?” “就算我们出去了,外面漆黑一片,我们连电筒都没有……” 正在我们小声商量的时候,听到东边那张床上的继父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,接着又喊了一句,这次我们听清楚了,就一个字:“……酒。” 我烦躁地皱起眉头,心想这恶棍的酒瘾已经堪比毒瘾了,实在是让人厌恶到了极点。此刻,他也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什么,反正我们隔着两块破布,看不见他,也懒得理他。 就在这时,突然听到摔下床的一记闷响和继父发出的一声大叫。我和哥哥对视了一眼。哥哥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 我冷漠地说:“在梦里发酒疯摔下床了吧——管他呢。” 哥哥顿了片刻,说:“摔下床不爬起来吗?怎么没听到声音了?” 我想了下。“兴许是瞌睡大,摔下床也没摔醒。” 哥哥说:“不会吧,我听他摔下去的时候大叫了一声,分明就是摔疼了的,怎么可能这样都还没醒?” 听他这么一说,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,黑暗之中,我们俩疑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。半晌之后,哥哥说:“要不……我们过去看看?” 我不情愿地把头扭过去:“要看你去看吧,我才懒得管他。” 哥哥叹了口气,迟疑了片刻,掀开挂着的破布,叫了一声:“爸?” 没有回应。 他提高音量又叫了几声,还是没有任何回应。这回我也觉得不对劲了,转过头来望着哥哥。“我看我们还是过去看一下吧。”哥哥说。 我只有点头答应。我们两个人翻身下床,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,我们先摸索到桌子那里,从抽屉里摸出半根蜡烛和一包火柴。蜡烛点燃之后,房间里终于有了一丝昏黄摇曳的微光。哥哥小心地捧着蜡烛,和我一起朝继父的床走去。到了床边,哥哥略微停顿了一下,然后掀开悬挂着的破布。 我们一眼就看到,继父面朝下趴在地上,一动不动,而床边,是一些玻璃瓶的碎片。我们俯下身来,赫然看到继父的头边有一滩鲜血。我和哥哥惊骇地对视一眼,他把蜡烛递到我手里,说了声“拿好”,然后伸手去将继父的身体翻转过来。 “啊——!”我们俩几乎是一齐惊叫了出来,我浑身一阵触电般地颤抖,手中举着的蜡烛差点晃落下来。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骇人到了极点——继父的脸上,插着像尖刀般锋利的半截酒瓶的瓶底,其中最长的一根玻璃尖刺,正好深深地插进了他的眼睛里——我们明白了为什么他摔下床来之后只大叫了一声就再没发出声音——因为就这一下,便足够使他当场毙命! 看到继父惨死的模样,我和哥哥倒吸了好几口凉气,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好几步,心中却仍然是惊骇不已。过了好一阵,我们才渐渐回过神来,哥哥咽下一口唾沫,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问我:“怎么会发生……这种事?” 我此刻脑中自然也是一片混乱,但我似乎要比吓呆了的哥哥稍微清醒那么一点——继父睡之前的一个细节在这时浮现出来,我望着哥哥说:“对了,你想起来了吗?起先,他在要去睡觉的时候,脚踢到吃饭时被他自己砸碎的玻璃碎片,也许那一下,刚好把那半截碎玻璃瓶底踢到他自己的床面前了。” “而那时停了电,所以他也不知道。” “然后他刚才大概是在梦中发起了酒瘾,迷迷糊糊地摔下床来,结果刚好面孔朝下,插在了那半截碎玻璃瓶底上。” “对,一定就是这样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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